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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第4/4页)
落魄的时候总敏感,唯恐让人小瞧了。 骂归骂,却不敢表露出来,唯恐他突然又改变了主意,这可是救急的钱啊,便忙说,不需要太多,二百吧。 朋友便点了三百给我,说别不够了。 好意往往也能伤人,这时候我就怪到了这种地步,非要了二百,而且心里在骂“猪鼻子插葱装象”,我甚至会想到了“待还钱的时候将如何”,指不定我要赖账,但朋友似乎并不在乎这么多,或许他压根儿就不缺这俩钱儿。 无论如何,却总算有了钱,待朋友客气地离去后,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忙着去路边的小摊买烟,我必要满满地抽它个三五根,我是一个瘾君子,才不管朋友的那些“我也忙着有事,要不然便送你去”的啰嗦话哩,去你妈的,快走吧。想想朋友既借了钱又挨了骂,象被我心里已骂了千遍万遍的丑陋的黑女人一样,这天下哪里还有什么情理?我居然是个混账透顶的家伙。 或许因为抽了太多烟的缘故,也或许因为饿得太久便会不觉得饿,及至混账透顶的家伙进了小饭馆,面对着老板娘因为钱而乐得屁颠屁颠地端上来的热气腾腾的米饭,却是无法下咽。 脑袋乱哄哄的,恶毒地想着,我总算脱困了,这老娘们******跟夜间工作者一样见钱眼开有奶就是娘,怨气已然冲向了所有的女人——她们都在害我!我还能报复吗?我又怎么报复呢?我还有更好的法子吗?越想越乱,不觉犯起混来。 这便是我的“红杏出墙”,一直尘封于心底,不时地就要跳出来袭扰我,加重我对女人的仇视,居然因此让我得了个不近女色的美名。 事情或许总是这样太过富有变化,而这或许也正是那个黑女人始终对我穷追不舍的原因之一吧。 听到这里,大家以为政治家的讲述就要结束了,却又听他说道,讲述到到此原该结束了,可我总觉意犹未尽,非要讲下去。相信从我的讲述中,兄弟们或许能悟出点儿什么,这是我的愿望。 ——这是一次蹩脚的荒唐的经历,无疑是对男人所必须保持的自尊的挑战,实在不想在提起,却又不得不提起,因为它经常会袭扰我让我汗颜,尤其是见到那个我无法回避的黑女人,记忆的闸门就会为之洞开。 倘若非要去评论这段经历,便可以这样说,它的经常不断地重复出现不单纯会让我为之作呕,而且因为给了我被逼至死角的感觉而更加炽烈地燃起了仇火。 或许人是不该有仇恨的,因为仇恨往往能蒙蔽人的眼睛,成为悲剧的开端。这个浅显的多次被实践证明过的道理,无法抵御“我要报复,我必须报复”的声音,因为我当时必须要面对的是“离婚不成,背叛也不成”的无奈现实。 尽管这次经历偶尔地也能让我泛起一阵阵自甘堕落的快感,但我的意识却清醒,这样的快感无异于“被人打了还要高兴地认作是无知的儿子在打老子”的自我安慰。 除了这样的自我安慰,原只不过因为自尊受损而欲企图的报复由于这样的经历助燃了仇火,而且在拼命地炙烤着我,我却别无他法,只能一步一步地丧失理智。 某一日,某报的一则关于女人多次流产终导致绝育的消息启迪了我:对,确如乡丁所说,生育是女人的骄傲! 我至今也无法弄清自己何以会变得如此歹毒,因为我很快就有了一个周密的计划,计划的关键便是我要放下自己的自尊去迎合那个黑女人。 其实,已勿需迎合,在经历了多年的磕磕碰碰尤其是发生了前面讲述曾提及的她强迫我的那一幕后,或许由于良心发现,尽管她仍会时常地表现出对我醉心仕途的不屑,却已在尽力地迎合我,她甚至能经常地去看我的父母和兄弟姊妹,给了他们不少经济上的无私帮助,让他们为她说了不少好话。 对于她的这个转变,我却认为这仍旧是她的悻悻作态,或者是因为我的软弱而故意示弱的一种高傲。我是一个固执的人,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决定。——我的迎合无疑让她有点儿忘乎所以,因此很快就有了第四次刮宫流产——医生告诉我,说你妻子恐怕从此要丧失生育能力了,为什么这般不注意。 我居然莫名其妙地涌上一阵快感,她是我的妻子吗?这么多年来,她何曾做过我的妻子?我又几时拿她做过妻子?在我的心目中,她就是一个女人,一个丑陋的但具备女人功能的尚且不如“红杏出墙”中的那位的自以为高傲的丑陋的黑女人。 但我的快感很快就被一个完全偶然的事件——她的女儿,那个已经能够喊我爸爸的可爱女孩得了一种必要输血的怪病所击碎了,她在电话里说,女孩的血型很古怪,与好多人都不一致,依稀记得似乎与我一致,这是她某一次陪我做检查的记忆。 为什么小女孩的血型会跟我的一样?她绝对不是我的女儿,不要说她与二愣子那提及就会让我肝胆俱裂的那一幕,单是她黑黑的没有一点儿象我就足能证明。 血是金贵的,尤其象我这种血型古怪的人,据说都具备大有作为的潜质,血是绝对不能随便抽的,否者……据说某个贪官的落马就是因为抽了血。——此时,地委考察组正在对我做最后的考察,地委考察组的重又到来无疑助长了这个迷信说法在我心目中的分量。 但这终究是个可爱的生命,而且这毕竟只是些道听途说,况且还有“血型能够遗传”这个绝对科学的道理,我决定去看一看。 未到病房便远远地传来了小女孩“我要爸爸,我不要坏人”的略带嘶哑的喊叫声,孩子是幼稚的,所以也最真实,坏人就是她对二愣子的称呼。 必是他又在,果然,接着便传来了阿凤驱赶他的声音和他尴尬的“嘿嘿”地笑声。 据阿风讲,他最近常来缠她,令阿凤大为恼火,说必要给他难堪。后来,不知她采取了什么招法,他不仅不再缠她,而且见了她就老鼠见了猫一样总躲着走。 我不想见到这污浊的场面,正觉不知以何借口离去,偏巧有朋友来电话,说地委考察组专找我的对立面谈话。 这岂不是在明着整人吗?我愤愤地想着,便忙着赶了回去。 由于我的离去,孩子因没有得到及时救治当天就死了。孩子死后,这个可恶的黑女人才告诉我,说这个孩子其实就是我的。 我恍若五雷轰顶,半晌之后突然疯狂地质问道,为什么不早说? 她凄惨地笑了笑,说有什么好说的?人只要做过一次贼就会总被人疑心是贼。接着,又慨叹道,人是不能有仇恨的,仇火在燃烧别人的时候,也常常会烧了自己。 女人离不了孩子,因为孩子是女人的光荣与梦想。丧女之痛过后,阿凤便********地再要个孩子,却迟迟无法怀孕。 每当看到她又气又急的样子,我心里就会掠过一阵快感——女人终究是女人,永远都那么可怜。 可怜代表的是一种怜悯之心,有了如此想法,我发现,除了骄横之外,她其实也是个不错的女人。 逢此时,愧疚便会重锤一样撞击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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